九五年(7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
【摘要】“那个坏蛋,我要杀了他!”母亲咒骂着那个潜逃者,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调查人员丢弃一边,转向了她:“你怎么这么傻啊,要自己一个人忍受这样
“那个坏蛋,我要杀了他!”母亲咒骂着那个潜逃者,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调查人员丢弃一边,转向了她:“你怎么这么傻啊,要自己一个人忍受这样大的委屈?”
她回望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讨伐者、解救者,有些不认识了似的。她知道母亲说的并不全是实话,她并没有“一个人”在承受,她之前就将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妹妹,万万没想到,她妹竟在这个非常时刻出卖了自己。
那是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的某一晚,那起夺命车祸都还毫无征兆的时候,她跟随他骑摩托返回夜里空寂的邮电所。开了灯,她仍然不愿离去,中止了所有的营业以后,她和他在那房间里独处,有了另一种莫名的亲近感。她不自在起来,只好掩饰地翻捡起角落里的杂物,那些属于他的私人物件。她发现了那台半导体收音机,包着斑驳的黑色人造革外壳,明显已有些年头了。她旋开开关,让红色的指针在微亮的调频指示器间游走,却只听见电流的嗡鸣,还不时伴有高频的尖声叫啸。
“你这玩意儿坏了吧,该送废品站了……”
他过来了,从她手里夺过收音机,自己拨弄起来。他的动作,明显熟稔了许多,明显地,他曾经独自一人,在那张单人床的床边,无数次调试那个旋钮。却仍然没有改观,电台播音员的明朗语音始终都没能如愿地脱颖而出。
他有些恼了,在她探究的注视下垂下头去,说:“从前,这玩意儿可不是这样。我妈给我的升初中礼物,熊猫牌的哦,从前在那深山沟里都清清亮亮的,我用它听完了一整部《杨家将》呢,不知怎么来这里后反而什么也听不到了,真是邪门儿了……”他继续沉迷于那忘情的调试,有点停不下来了,直至她有些笨拙地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,尝到了他额头一角冒出的汗水滋味,那种淡淡的咸味……
她哭出声来。所有的这些人,怎么会懂得,那一天的夜里,在她和他两个人的身上,真正发生的那一切呢。她哭得愈发大声起来,一心要用冲口而出的哭声,将所有这些闯入者都驱赶出去。
冬天来到了最深处,这是星期天的上午,她一大早就赶去化肥厂那边的自由菜市,买来几个大白萝卜,还有几棵白菜。她将火炉的炉门捅开,那口锑锅里一小块焦黄的腊肉,不一会儿就在那翻滚的汤汁里嘟嘟冒出了香气。她跑去门外张望了两回,准备迎接的客人却迟迟没有现身,倒是铁灰的半空之上,远远近近,掉落下好些粉状的颗粒,定睛一看,竟是细碎的雪花。
客人一个叫龚晓明,是《都市周末》的主编,另一个叫高希宁,在康城城里已是名头响亮的副刊作者。在离群索居的那段日子里,她鬼使神差地写了一篇散文投给《都市周末》。她写到了那一年的初冬,她在邮电所前的空坝子里晾晒被褥的那一份感伤,她当然并没有明说,那一床被江边湿气侵蚀,有些温润了的被褥,其实是他留下的家当。她只是写到了那奇迹一样降临的太阳底下,那床被褥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晾晒后,那沉睡的棉花如何又重新开放了的味道。在那篇一千多字文章的末尾,她有些难抑奔涌而至的激动之情:
我认定了那就是阳光的味道,我将脸孔久久地深埋在那热烘烘的棉絮之中,告诉自己一定要对这世间的万物温柔以待。
她很难说清自己为何要在那个寂寥的初冬,忽然决定要做一个写作的人。从前在中学里,她的作文倒是被老师当堂宣读过几次,那个大笑起来就像碎玻璃一样清脆的语文老师,倒也曾表扬过她细腻的感受力,她的原话是:“想不到你五大三粗的,却有一颗林黛玉的心呢……”她完全没有料到,他九五年的出走,竟然激发了她迈向作家的第一步。
龚晓明在她短短的字句里读出了天才的味道,很快就在当期《都市周末》副刊的头条刊发了出来,他为她拟定的标题是《阳光的味道》,很自然的,那文章又征服了龚的挚友高希宁。高希宁在之后那个周末的酒局上,像惯常那样,眨眼就攀上了他酒醉的巅峰,开始对龚晓明大赞她的横空出世。他说话一向夸张,那一夜反复追问龚晓明,他究竟从哪里掘出这么块宝来的,他猛拍着那摇晃不已的酒桌说:“不出两三年,她就会搅得整个康城文坛天翻地覆……”
龚晓明却是个要审慎得多的人,只是默默给她寄去了一封信,当然也绝没有把高希宁的狂言转述给她听。在那封措辞考究的信中,他只是说到了自己对那篇文字的喜爱,他用那个年代热爱写作者间通行的浪漫口吻,让她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写作才能,继续多读多写:
文章来源:《北京邮电大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bjyddxxb.cn/qikandaodu/2021/0524/704.html
上一篇:硫酸镁外敷治疗早期乳腺炎例
下一篇:没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