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五年(8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
【摘要】写作是一道神奇的微光,让我们在芸芸众生中相遇,也必将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。 他当然也难掩自己对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写作新人的好奇之心,他故意
写作是一道神奇的微光,让我们在芸芸众生中相遇,也必将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。
他当然也难掩自己对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写作新人的好奇之心,他故意漫不经心地询问了她的工作,她平时的阅读,还相约了一次可能的会面,他建议说:“不如哪天我和老高过来看你吧。”
那个时候,她还并不能完全明白,那样的通信,还有忽然对她打开门来的另一个世界,究竟意味着什么。事实上自从他出走后的那个冬天以来,她的人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悬浮,滞留在某个不上不下的异度空间里,只是麻木地重复着一天的作息,但是,忽然有一天,两个陌生的来客却要来解救她了。
龚晓明和高希宁到来的时候,已经接近正午。她有些羞怯地招呼着他们,一边背过身去,为他们在炉边安顿好了座位。那个高希宁倒是一点也不认生,一进门就啊啊大叫着说:“今天这雪下得非比寻常啊,是在预示这场会面的历史意义吗?”他拍打着肩头上干燥的雪花,在屋中间的水泥地上毫不掩饰地跺脚,留下泥污的脚印。那个龚晓明却是个高度近视,两只眼睛在厚厚的镜片背后,鱼眼一样地鼓起来。他不出声地环顾一周,一丝诡谲的笑意挂上了嘴角:“你这里真好啊,完全是个独立王国嘛。”
她笑着,有些不知道该怎样答腔才对。她将汤锅里的腊肉用筷子挑出,等待晾凉,又将早已备好的白萝卜块儿下了锅,接着三下五除二地转到侧边的案板上将腊肉切好了片。煤油炉上,炒锅里的油这时也红了,一盘腊肉炒白菜油汪汪地就上了桌。
高希宁这时变魔术般地从怀里掏出一瓶曲酒,说那段泥巴路让他好几次险些滑倒,要将这宝贝摔破,好在这么紧揣着,酒已完全捂热,不用温了。
三个人围坐在那锅冒泡的锑锅边,开怀吃喝起来。二十年后的另一个冬天,龚晓明忽然在微信上同她打起了招呼,说当天的上午,他去拜访了高希宁在江北电测村的老房子。那已是老高去世后的第三年,老高后来成了康城最有名的小说家,他一面在师范大学里教书,带研究生,一面写着他关于康城这座大码头的长篇小说。那老房子就在离化肥厂不远的江边,是从前他在假期里奋笔疾书的工作室,但在那个寒冷的、阴雨不断的冬天里,却要被拆迁了。龚晓明是受高希宁妻子的邀约前去那座湿冷老宅的,那妻子说自己实在没有办法独自面对那些遗物,那大多是高希宁半途而废的手稿,直到后来肝癌爆发,他仍旧坚持在用钢笔写作。
后来在微信里,龚晓明还特意用手机拍下几页蓝莹莹的手稿来给她看,那些片断的言语,书写着一个家庭的变迁,那家人跟随这座城市扩建的步伐,搬进了后来城北那片新开发区里,那个最高端的龙湖小区……
那些纸页中间散发出来的雨气,那个下午,让龚晓明和她都沉浸在无限感伤之中。她没有追问他们后来将那密密麻麻的稿纸怎么处置了,几乎无可避免地她离开了自己阳台边的书桌,和龚晓明回忆起了他们多年前一同到来的那个中午,他们共同享用的那一锅热腾腾的萝卜连锅汤,她叹息着说:“高老师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酒徒,无可救药啊!”
那天,那两个第一次同她见面的男人,起初还有意无意地回避她大衣底下隆起的身孕,可之后喝起酒来,两个人却因此起了争执,龚晓明极力要将高希宁硬塞过来的酒碗夺下,他瞪着他的那对斗鸡眼,有些不敢相信高希宁居然连孕期中的她也不肯放过。
她倒是格外豪爽,端起那半碗白亮的液体,竟仰脖一干而尽。她不知自己的冲动究竟从何而来,很快,肚里的那个未知的小孩就跟着热烈扭动起来,她别过脸去,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眼里浮上来的泪水。
那是一个谜。她在二十年过去以后才忽然发现,似乎所有的答案,都可以在那个冬日微光照耀的下午找到。高希宁和龚晓明两个人,还没等到那顿午饭的暖意完全消散,就匆匆离去了,一个奔向他那致命的肝癌,而另外的一个,却要赶去和未来自己那个逆忤的儿子相见。那儿子一向沉默,从懂事起就同龚晓明十分疏离,在北京的大学毕业后,就急不可耐地考取了美国一间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,从此一去不回。那个“叛徒”,在康城的作家圈子里,龚晓明总是这样自嘲地称呼自己的那个独子……
而她自己呢,在那天接下去的时间里,还做了什么呢?
她继续值守在那长长的柜台边上,头脑昏沉,血液里残存的酒意,让她前所未有地听清了几米开外那名男子的长途电话。男子正拨给自己南下深圳打工的妻子,他在那通缠绵的电话里,诉说着对妻子的想念,左手却搂抱着另一个女子,那女子在他絮叨的过程中明显有些不耐烦,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手探进男人半长大衣的深处。
文章来源:《北京邮电大学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bjyddxxb.cn/qikandaodu/2021/0524/704.html
上一篇:硫酸镁外敷治疗早期乳腺炎例
下一篇:没有了